晚上聚會的時候，一家人又哭又笑的，開始都是講一些陸朝輝認為有趣的事，到後來就變成感謝會了，從陸朝輝到王秋月加上女孩兒，一個勁地感謝他們為自己做的事。陸馨兒裝假生氣地說：“咱們還是不是一家人了？哪有一家人做事還謝來謝去的？”她說完這話，感謝的話才結束。

衛詩禮挺有感觸地說：“你們變化真是大呀，以前我們什麽都不求，只希望你們能理解，現在終於盼到了，就是好事，別的都不用說了，一家人的感覺真好。”

快吃完的時候，衛詩禮把陸朝輝叫到另一個房間，問他：“你覺得蘭玫這人怎麽樣？”

陸朝輝想也沒想地說：“感覺她這人還不錯呀，反正比程一鳴和程進這些人強。”

衛詩禮知道蘭玫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能迷惑人。

他把自己和陸馨兒的擔心都跟他說了，最後問：“你能不能側面接觸一下蘭玫，看她還有什麽想法，你別說與我們和好了，就算你這麽說她也不會信，當初你和我們鬧得挺僵的，我想正好利用這一點，你能勝任嗎？”

吃飯的時候，已經煥然一新的陸朝輝看了一眼姐夫說：“你這麽說我想起一件事，有一次程進跟我說蘭玫這人特別死心眼，無論他怎麽追她，她的心也不在他身上，還告訴他別在她身上耽誤時間了。現在想來這些話的意思還是跟程一鳴吧，好像就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她和程進有沒有透露過一點他們還與程一鳴聯系的消息？”

陸朝輝想了一會兒說：“這個真沒有，而且程進還沒少罵程一鳴，說他不是什麽好鳥，使喚完人就不把你當人了。”

衛詩禮說：“這樣，你剛出來，也別做什麽，你先幫你母親賣菜，再找個機會去我哪裏，我故意讓你碰上蘭玫，你去的時候也可能適當地鬧一鬧。”

陸朝輝忽然之間臉通紅通紅地，他說：“現在讓我再去鬧，我可能真的做不出來了，當時我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，竟然能那樣對姐姐。”

衛詩禮笑了，說：“也就你姐姐愛惜你吧，以我早就把你送進去了，有一次你砸的可是財務室的玻璃呀。”

“姐夫，給我留點面子吧，再不敢了。”陸朝輝靦腆得像個犯了錯的大男孩。

衛詩禮也樂了，說：“我找個機會，你來我公司，既然現在不能鬧了，我們就演一出戲，演戲總會吧？而且就我們三個人。”

“姐夫，你說我除了給你們添堵以外做過什麽像樣的事嗎？我媽我妹妹你們是怎麽對待的？這點小事無論如何也要做好。姐夫，以後有什麽事只要能用到我的，高級場合我是不行了，出個力打個下手還是可以的。”

兩個人就細節又推敲了半天，最後認為合格了才作罷。

陸馨兒和衛詩禮在回家的路上，特別感慨弟弟的變化。衛詩禮說：“真是一件好事，以往我覺得進了監獄的人真的要變好比登天都難，但在他身上我真相信了文化和改造的功勞。”

陸馨兒同樣心潮起伏，他說：“沒想到以前他都快成了我的勁敵了，如今有可能是最得力的助手。”

衛詩禮搖著頭說：“我看他經商也許可以，但與人打交道他還差點意思，我發現他做不到察言觀色。”

陸馨兒不讚同地說：“怎麽說他還小，也沒在人際圈子裏真正的練過，以後給他機會，他一定行的。”

陸朝輝去衛詩禮公司那天，蘭玫正在打印機旁打印文件，衛詩禮從玻璃窗上看到厚厚的一摞，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，就打電話給陸朝輝，並對小細節做了叮囑，告訴他一定不要東張西望找人，尤其是不要一下就認出蘭玫，最好一直別看見她，這樣顯得你是一心一意來找老總的。

陸朝輝出發，衛詩禮就沖站在走廊門口的保安喊了一聲說：“你趕緊到樓下門口把著去，一會兒會來一個瘟神，你把他直接給我帶到這兒。”說完把門狠狠地一摔。

蘭玫在打印機旁，把這些話完完全全聽了個仔細。

陸朝輝進來的時候罵罵咧咧，保安則推推搡搡，蘭玫一眼就認出陸朝輝來，她趕緊閃到一邊。陸朝輝知道自己是演戲，膽子比以往更大，他不僅高聲叫罵，甚至對他左右的保安也一百個不服氣，整得保安心裏反而沒了底，以為他有什麽後臺背景呢。

保安把他推進裏屋，沖著看熱鬧的人說：“這小子是不是活夠了，聽說剛出來就鬧事。”

“錢，給我錢，今天不給我錢我就不走了。”陸朝輝的聲音。

“做夢去吧，我欠你的？我告訴你如果下次再敢來，來一次打你一次，只到把你打怕。”

這時不僅從屋子裏傳出大聲的喊叫，而且還聽到摔杯子的聲音。保安想沖進去，門被鎖上了，保安大喊：“老總，你沒事吧？我要沖進去了。”

衛詩禮把陸朝輝反擰著胳膊拖了出來，他把門打開說：“沖什麽沖？就這麽一個小無賴還能拿我怎麽著？”陸朝輝呲牙咧嘴疼得直叫喚，衛詩禮把他使勁往外一推，他立刻灰頭土臉地趔趄著被甩出來了，臉上還有紅印子，他繼續罵罵咧咧地說：“你等著，咱們沒完。”

衛詩禮指著保安說：“讓你們保安部的人都給我聽清了，再見到這個人一律不準讓他進，直接打出去。”

陸朝輝回頭看了一眼衛詩禮，想說什麽給咽了回去。

兩個保安從外面走進來，架著陸朝輝走了出去。

保安沖著衛詩禮的背景吐了吐舌頭說：“今天真倒黴呀，本來有好幾張票子要他簽字才能報銷，這下全完了，等明天吧。”

衛詩禮從百頁窗的縫隙中仔細地觀察蘭玫的表情，發現她雖然繼續打印資料，但眼神卻一直飄向門外。

陸朝輝的表演還算成功，至少他沒往蘭玫的方向看一眼，而是專註地針對衛詩禮。

衛詩禮以為蘭玫很快就會有所行動，但一連三天沒有一點跡象。

五天之後，蘭玫不知道怎麽竟然打聽到了他的手機號，陸朝輝第一時間把她約自己的事告訴了衛詩禮。

衛詩禮把保安用的設備用在了陸朝輝身上，讓他戴上了錄音的設備，夾在他的領帶上。

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裏，室內雖然有舒緩的音樂，但一點也不吵。

陸朝輝故意提前到的，沒想到蘭玫還是先他一步。

陸朝輝看見她，打了一聲招呼問：“你現在做什麽呢？我出事你知不知道？”

蘭玫笑了笑讓他坐下來，接著點了兩杯還算名貴的咖啡。

“我現在剛出來，不知道做什麽，你有沒有什麽路子？”陸朝輝還是很急切地問。

“你怎麽這麽早就出來了？我怎麽算時間都不對。”

陸朝輝看見咖啡來了，等服務員走了他才說：“別提了，有個機會正好被我利用上了，我舉報別人了，所以……”

蘭玫的眼神本來就不友好，聽他這麽說就更陰郁了。

“說說，你找沒找到好的門路，幫個忙唄？我算是完了，姐姐不管，姐夫更完蛋，對了，你有沒有我前姐夫的信？他到底幹什麽去了？他要是混得好，帶帶我也行呀。”

“我怎麽幫你？你連朋友都敢出賣，你這種人誰會信得著？”

陸朝輝拿出以前的混子脾氣說：“他們怎麽能算得上是朋友？只不過是我的利用對象，和你們不一樣，咱們是共過事的。”

“跟我說說，在裏面都經歷了什麽？”

陸朝輝特別著急想知道她有什麽想法，但人家偏偏不急，反而不緊不慢地套他話。

“有什麽可說的？那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，好人進去了也會變壞。”

蘭玫笑了說：“那你說說，你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？如果你真的什麽都找不到，用不用再去找你富豪的姐姐？”

“別提他們了，找也白找，現在更完了，他們不僅不見我，還見一次打一次，我就算是最無賴的人，也受不了這一套呀。你幫不上我我也沒辦法，我還是剛才的話，我原來姐夫怎麽樣了？有沒有他的信？我跟著他幹也行，他原來答應過我，說不管什麽時候，他都不會扔下我不管。”

蘭玫白了他一眼，心裏罵了一句‘廢物’連這麽不靠譜的話他也信。

蘭玫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說：“誰也沒有他的消息，我讓你來還想跟你打聽呢。”

陸朝輝完全不相信地說：“怎麽可能，問我？我在什麽地方？我原來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，現在就更別提了，我現在連社會上的事都不太清楚了，在裏面待傻了。”

蘭玫慢慢地品著咖啡，把頭搖向窗外。

“你不會真的是為這個才約我的吧？我還以為你能幫我找個事做呢，沒有程一鳴的消息行，程進呢？你把他電話給我，我找他看看去。”

“他不是騙你了嗎？你還相信他？”

“騙就騙吧，說明他智商比我高。”

“你還真寬宏大量。”蘭玫的話真實地表達她的不屑。

“不寬宏大量能怎麽樣呢？我出來得吃飯呢？真幫我媽賣菜？這輩子就毀了。”

“你姐不是幫你成立一個什麽總裁洗車修理嗎？你怎麽不去試一試？”

“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，完全是為了炒作。我實話告訴你吧，那裏的技術工人一個月也只有幾千元錢，完全是剝削勞動力，我才不去湊數呢。”

“真的？”蘭玫有些不相信地問：“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這件事才出來的呢。”

陸朝輝好像突然想起監獄裏的生活，嘆了一口氣說：“在號子裏要想減刑早點出來，比登天還難，除非你出賣別人，而且還必須是重案要案。”

整個過程蘭玫基本沒說什麽，只是眼神覆雜，偶爾問上一兩句，但沒有一點有用的信息。

衛詩禮後來分析說：“肯定是在試探他，不然為什麽要約他呢？”

陸馨兒也覺得奇怪，說：“她可能和咱們一樣吧，也是來試探底細的。”

他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蘭玫到底用意何在，但又沒有好的辦法，因為蘭玫就是不按他們規定的套路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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